爷爷的茶与鸟:教我人生真谛的岁月

你钟情于茶,无论走到何处都手捧精致的茶杯——那套从景德镇精心购回的瓷器,连碰都不许我碰一下;你同样痴迷于鸟,鸟笼总是不离身,笼中一对黄鹂欢快地鸣叫着。直到某天无意中发现,你竟像茶叶般清瘦,幸好,你的双眸依旧像黄鹂般闪烁着勃勃生机。我们相伴度过的童年时光短暂如烟,那时你严肃刻板,我却爱笑;你沉默寡言,我却总将你的关爱误解为冷漠,心中充满不满。

记得小时候我报名参加书画班,那里最小的学员,其实需要学满三年国画才有资格加入。因我太过执着,妈妈费尽口舌才说服老师让我试一试。在班里,我总觉得自己字不如人,画也远逊于同学,常常垂头丧气,几乎要放弃。你却放下茶杯,温和地说:”书法国画讲究的是心如止水,胸有成竹……就像茶叶,即便原本平凡,经过多道工序的锤炼,虽失去初时翠绿,却能在水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它拥有了真正的内涵,唯有努力才能孕育出美丽的灵魂啊!”爷爷曾是私塾先生,说教起来头头是道,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只记得这些教诲。

你的呻吟总是沉稳有力,令人信服。一个月后我参加书法比赛,虽只获优秀奖,却得到老师肯定。我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看到奖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可你只是略略瞥了一眼,轻轻点头表示认可。这让我心中不甘,站在原地,看着你收起茶杯拎着鸟笼渐行渐远,鸟鸣声也渐渐消散在风中。有时望着爷爷那看似漠然的神情,竟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多余的影子?我们相伴走过的岁月,充满了种种误会与隔阂,任性如我,古板如你,不知如何化解,只能任由误会越积越深。

一次与奶奶闲聊,她突然说:”你爷爷啊其实是个傻瓜,上次你获奖,他高兴得不行,逢人就说孙女字写得有多棒,可是一到你面前,硬要装作不屑,跟你爸一个德行!”听到这些,我竟一时语塞,脸上却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我一直记着爷爷说的”努力才有内涵”,却始终不知内涵究竟为何物,只能静静等待成长带给我答案。

好多年没再听见茶杯盖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没再听见鸟儿嬉戏的欢快鸣叫,也没再听见那严厉却充满力量的低沉嗓音……如今想来,不是离别的苦涩,而是觉得他那别扭的性格竟如此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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