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砬子矿难三年后 重操旧业李老三进山寻宝

荒草丛生的废弃矿道上,一辆破旧的汽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停在了河边。河对岸的黑鹰砬子山势险峻,本不适合居住,却因煤炭的发现而热闹过一阵。不知何时起,十几个煤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却因毫无开采价值而陆续关闭。唯有最大的那座煤窑,因矿主与当地官员的勾结,迟迟未能被拆除。三年前的一场透水事故,八条生命戛然而止,震动全省。以此为契机,煤窑被彻底封停,当地政府甚至炸毁了通往山中的唯一桥梁。然而,大自然有着惊人的修复能力,短短三年,这里已被荒草吞噬。传闻矿难后山中常有野鬼出没,夜晚还会听到沙哑的哭声。李老三,当年的煤矿老板,在矿难后躲藏三年,如今风声已过,欲重操旧业。他找到我,想一同进山勘查设备,以减少投入。同行还有我的同事小雅,她对黑鹰砬子的景色和传闻充满好奇。三人小心翼翼地涉过河水,前行时突然一声兽吼划破寂静,一只獾子从树丛中冲出,却在离我们几步之遥时突然倒地抽搐,七窍流血而亡。这只獾子的离奇死亡让我心惊,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转过山丘,一座废弃的煤矿出现在眼前。设备锈迹斑斑,荒凉之感扑面而来。李老三比划着,这些设备还能用吗?上次矿难,老子几乎赔了个倾家荡产!我问他为何不拆除,他却反问我是否知道当年炸桥的真相。原来,炸桥是为了留下这些设备,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小雅突然感到不适,想回去了。时间已晚,我看了看李老三,他指着三个井口,里面遗留着救援设备,想让我们去看看。

矿口遇险,一对铁轨从井口延伸出去,几十米外停着一台铁皮矿车。矿车仿佛随时会冲下坡,我劝李老三不要冒险,他却执意要进去看看。我们走进矿井,小雅跟了上来。走了几十米,李老三突然停下脚步,最终还是放弃了。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甬道内的灯光突然熄灭,身后传来隆隆的声响,轨道开始震动。不好!溜车了!我大喊一声。矿车怪叫着冲入井口,我们根本无处躲避。小雅一声尖叫扑进我怀里,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等死。矿车在几米外停下,我们惊魂未定。李老三骂道差点要了他的命,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先想办法出去。

我们爬出矿井,发现李老三已经爬上矿车。突然,他惊恐地爬回来,说外面有东西。我让小雅先出去看看,自己也紧跟着爬出。外面一切如常,哪有什么鬼怪。我告诉李老三先别动,我去把矿车升起来。来到牵引机旁,我发现开关线被扯断了,连忙重新接好,升起矿车。小雅的惊叫声从井口传来,我跑过去,发现李老三在挣扎,声音越来越弱。我按下开关升起矿车,向下望去,却不见李老三的身影。矿井深处传来沙哑的哭声,我不敢继续停留,转身爬出。太阳已经隐匿,小雅不见了踪影,难道是李老三在搞鬼?

疲惫地走向废弃工棚,推门而入,一个身影映在微弱的手电光里。抓住他的肩膀,李老三突然翻倒在地,双目圆睁,满脸血污。惊恐之下,我倒退几步,手电掉落在地。一个黑影闪过,我的胸口受到重击,被抓了起来。我看到了一张被乱发遮掩的脸。

忍饥挨饿,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周围漆黑一片。黑暗中传来抽泣声,像是小雅。小雅,是你吗?是我!你醒过来了?小雅,别怕,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是另一个矿井,我是被野鬼抓进来的。野鬼把我和小雅抓到了这里?我心乱如麻,脚腕很痛,一条铁链套在脚上,无法解脱。两天过去了,我饿得发昏,野鬼一直没有出现。又一天过去,一个身影出现,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像是个鬼。你们欠我三条人命,刚好用三条来还。男人说。欠你三条人命?我们怎么可能欠你人命?知道三年前的矿难吗?知道,死了八个人。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死了八个人,是找到了八具尸体。当时井下被困十二个人,我们四个人在另一个工作面,那个工作面更深,气压将水顶住了,救了我们一命。挨过最初的几天,救援开始了,就在我们以为即将获救之时,救援却突然停止了。看来,遇难人数被瞒报了,或许是为了减轻责任,也或许是为了少付赔偿金。男人说,他是后来脱险的矿工,我们无冤无仇。后来,可能是因为有水浸泡的缘故,甬道再次塌方,水泄入溶洞,就这样,我活了下来。只有你一个人脱困?只有我一个。男人的脸抽搐了一下,显然很痛苦。既然脱险,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因为脱困之后,我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我对不起我的兄弟,当年是我将他们带出来的,我要留下来守候着他们,给他们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是你杀了李老三?对!我本来想将矿车直接放下去撞死你们,后来一想,这样太便宜李老三了,我要亲手结果了他,给我的几个兄弟报仇!

又是两天过去了,男人离开后一直没有回来。我告诉小雅,看来,他是想让我们给他的兄弟抵命。小雅说,其实,我理解他的心情。你居然还能理解他?他本意不是想饿死我们,是想看到我们在饥饿下相食。只有这样,他的心里的罪恶感才能解脱。罪恶感?什么罪恶感?他在井下被困两个月,不吃东西,怎么活得下来?但如果吃,又能吃什么呢?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你是说,他是靠吃另外三个人的尸体才活下来的?小雅没有做声,不肯定也不否定。我继续道:那为什么又想逼迫我们相食?这不是变态吗?说是变态也可以吧。不过,这其实是善良走向的另一个极端。这么说,我们只有相食?如果想活着出去一个,这是唯一的办法。那谁吃谁呢?我吃你还是你吃我?我有些怒了。小雅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惨然一笑,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前天,你对他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很开心。

又是一个黑夜降临,我靠在墙壁上,我想我快死了,不过我更想吃东西。我将手伸到嘴边,轻轻地舔着,仿佛闻到了肉香。反正是死,我豁出去了,就先饱上一顿吧,我张开嘴猛地咬了下去。奇怪,竟然不痛,奇特的肉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有点生鱼片的味道。我顺着胳膊一路咬下去。突然,我停住了,难怪不痛,原来我咬的不是自己的胳膊,是小雅的。小雅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温柔,脸上毫无痛苦。不要!我大喊一声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一定是梦,否则我刚才在黑暗之中怎么会看得那么清晰呢?小雅,你还好吗?我喊道。好一会儿,才传来小雅的应答声。真是个可怕的梦,我难道会吃了小雅?不可能,一定不会的。

挨到天亮,我告诉小雅离我远些,我也尽可能爬向相反的位置。野鬼终于又出现了,野鬼变得越发暴躁:你们为什么不杀了对方吃掉?为什么不想活下去一个?突然,他将小雅扛了起来:我宰了她,把她炖了,看你吃不吃!小雅看着我,眼里居然不见丝毫恐惧。迷人的肉香将我唤醒,在我面前,一个铝锅里热气升腾。野鬼挑衅般地说道:不尝尝吗?如果吃了,你就能活下来。女人的肉,那可真是美味。小雅!我悲从中来,呜咽着爬到铝锅旁边。浓浓的肉香直冲鼻孔,被唤起的食欲如排山倒海一般在我体内涌动,淹没了一切。野鬼看着我狼吞虎咽,表情开始恢复平静,甚至是淡然。不过,他失算了。我吃了小雅的肉不假,我被变成了食人魔,但这个代价要他来偿!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居然在锅里遗留了一把螺丝刀!就在他再次点燃一根烟的瞬间,我突然跃起,手中的螺丝刀向他的胸口刺去!哧的一声,螺丝刀刺入他的身体。野鬼哼了一声,摇晃着后退了几步,痛楚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奇怪的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还是失败了,这回,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然而,野鬼没有上前,他平静地摆了摆手:我赢了。说完,摇摇晃晃地走入甬道。

他到底赢了什么?我搞不懂。难道不管他是活是死,我都无法脱困,最终也只能死在这里?又是一天过去,饥饿感再次传来,吃下的肉已经被我消化殆尽。甬道内再次传来声音,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竟然是小雅!我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鬼,真的有鬼!小雅手里拿着一把刀,锈迹斑斑的钳口显得越发狰狞。她一定是来取我的性命的,以报复我吃了她的肉,看着高高举起的铁剪,我闭上了眼睛。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铁剪并没有落下,只有泪水从小雅的脸上扑簌簌滑落。

劫后余生,我和小雅相互搀扶着爬出矿井,外面已是黑夜,难以摸黑下山,只能在工棚里暂居一夜。小雅还从野鬼那里带出了食物,正好吃下恢复体力。他为什么会放过你?我拥着小雅小声问道。他和我有个约定:如果你不肯吃掉那锅肉,他便放过我们。可是我吃了。是的,所以,我输了。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冷,道:小雅,他不会对你我心如刀绞。小雅止住哭声: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还会娶我吗?我小雅,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小雅推开了我的胳膊,她的身体仿佛产生了一种无形的排斥力,让我无法接近。

我再次睁开眼睛,天空已经泛白,却不见了小雅的影子。我立刻坐了起来,只见地上用煤块写着几个字:我要带他出来,你自己下山吧。小雅!我拔腿向矿井跑去。是我虚伪的自尊再次害了小雅。我为什么当时连句谎话都不肯说?我呼号着奔入井口,没跑几步,令人恐惧的啸叫声从甬道深处传来,随后浊流奔涌,矿井被吞没,昨夜的暴雨再次造成透水!黑鹰砬子的夜里,偶尔会传来哭声,沙哑、阴森,有传闻说当年遇难的矿工化作野鬼,但没人知道,现在的哭声来自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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