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村
那天下午,阳光炙烤着坎子村的每一寸土地。村主任李幸福和妻子马翠花正在山坡上劳作,突然,一缕不祥的浓烟从村中方向腾空而起,迅速汇聚成一片黑云。
“天哪!那是我们家!”马翠花惊恐地尖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农具就往山下狂奔。李幸福腿脚利索,几步就赶在她前面,等他气喘吁吁回到自家院落时,只见火光冲天,自家房屋的明火已被村民奋力扑灭,但整个院落已是面目全非:墙垣坍塌,屋顶烧黑,椽子桁条焦黑断裂,几床被烧得湿漉漉的棉絮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乡亲们从火海中抢救出的老式木箱和几件残破家具,胡乱堆放在门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村民们见到李幸福,纷纷默默让出一条通道。他步履沉重地走到自家废墟前,目光扫过断壁残垣,腮帮剧烈抽动,最终痛苦地揪住头发,颓然跪倒在地。
目睹此景,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酸。八十高龄的五炳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李幸福身旁,温和地说:”幸福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年你带着大伙过上了好日子,就剩你自己还没脱贫,如今遭了灾,大伙绝不会袖手旁观啊?”
大伙纷纷附和着劝慰,只有运输户石锁显得格外扎眼。他这段时间刚盖好新房,此刻却挤到李幸福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幸福叔,房子烧就烧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新房多出三间,还带个独立院子,你和翠花婶就住进我家吧!”
五炳大爷狠狠剜了石锁一眼,暗自思忖:这小子这几年发了横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幸福可是村里最硬气的汉子,怎么会去住你的房子?可眼下村里数李幸福家日子最难,翠花又重病缠身,就算他这些年扛起了整个坎子村,这天降的灾难又能如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警车”呜呜”地停在了现场。乡派出所所长老王带着一名民警跳下车,径直走到石锁面前,表情严肃地说:”石锁,有人举报是你故意放火,跟我们走一趟!”
石锁看看两个警察,毫无反抗之意,那神态分明是认罪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站在石锁身旁的两个小伙子顿时怒火中烧,一个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另一个抬腿就踹了过去。石锁的奶奶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听到孙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抡起拐杖就向石锁头上砸去,边打边骂:”打死你这个畜生!”
石锁捂着头痛苦地哀求:”奶奶,别打了!”但周围的群众根本不理会他的喊叫,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雨点般落在石锁身上。两个警察连忙一人抓住石锁一只胳膊,将他拖上警车,警笛再次响起,车子”呜呜”地开走了。村民们追到警车后面,又是跺脚又是吐唾沫,久久才消了气。
良心拷问
就在众人发泄着愤怒时,不知谁突然惊呼:”翠花婶!”原来马翠花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此刻正晕倒在自家房屋的废墟旁。
大家七手八脚将她抬到村里的卫生所,医生忙前忙后给她打针吊盐水,折腾了好一阵子,马翠花才渐渐苏醒。李幸福赶紧递上一条热毛巾,却被她一把扯下,狠狠扔在地上。
李幸福含着泪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话未说完,马翠花突然放声大哭:”李幸福啊李幸福,你为大伙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如今大家日子好了,你落得了什么?到如今连遮风挡雨的几间破屋都没了。那猪狗不如的石锁,当年你帮他还少吗?老天爷啊,你说说人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
旁边的人有的听得落泪,有的跺着脚骂石锁忘恩负义,真不是东西。
说起李幸福帮扶石锁的事,那真是能编成一出戏。石锁从小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却染上了偷鸡摸狗的坏毛病,长大后不务正业,经常惹是生非,村里人把他当成一个祸害。李幸福当上村主任后,像爹一样整天跟着他,形影不离,硬是不让他干坏事,跟一帮混混断了来往。后来又自己掏钱送他到县城学开车,等石锁学成后,还出面到乡信用社担保贷款,让他买了一辆农用车跑运输。几年工夫,石锁的农用车就换成了两辆大卡车,成了坎子村的富裕户,盖了新房,娶了漂亮媳妇。村里几个像他一样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也在他的示范下走上了正道。
大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石锁怎么就下得了手,放火烧李幸福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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