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诗人前往陕北采风,偶然目睹一位农妇正在田间除草。他们特意请作协主席上前寒暄,以此展现深入生活的诚意。主席亲切地询问老大娘:您这把年纪还在劳作,真是令人敬佩的勤劳精神啊。老大娘却淡淡回应:学啥呀,闲着也是闲着。然而,当主席离开后,她竟在地上啐了一口,愤愤骂道:呸,你才勤劳呢,你家祖祖辈辈都勤劳!在她眼中,勤劳竟是一种诅咒。这未言明的怒火,或许藏着更深层的渴望:我也想像你们城里人那样,看看电影、逛逛公园,或者遛遛狗、听听音乐会,可现实允许吗?你们本可以不管,至少吃饱了撑的跑到乡下转转也就算了,却还想把老娘当猴耍,太过分了!
这个故事揭示了人类共通的生存法则:无论世界多么五彩斑斓,族群多么多元,文明多么千姿百态,人性始终如一——追求快乐、规避痛苦,向往生息、厌恶死亡。没有哪个民族会主动热爱吃苦胜过享乐,热爱流汗胜过休闲。所谓的勤劳,往往是被逼出来的。若某个民族以勤劳和耐苦闻名于世,那么在这华丽标签之下,必然悬着比勤劳更可怕的东西——严酷的制度、粗暴的管理或落后的技术,否则他们不会两千年如一日地选择这种生存方式。
反观欧洲,尤其是北欧诸国,劳动力短缺并非人口稀少所致。事实上,部分国家人口密度甚至超过中国,但这些国民普遍懒散,宁愿在海滩上晒太阳也不愿工作,导致劳动力价格居高不下。而像中国这样的勤劳国家,劳动力却长期供过于求。过剩的直接后果是劳动力价格低廉,劳动者权益得不到保障;间接后果则是缺乏创新产业,因为当权者发现廉价人力就能在国际市场获得比较优势时,便无需费心制度创新和产权保护这些”麻烦事”。从长远来看,这种盲目的勤劳未必能推动国家进步。
那么,勤劳对个人而言是否仍是美德?答案取决于评价者的立场。对秦始皇而言是美德,对孟姜女未必;对富士康老板是美德,对员工则未必。否则无法解释为何马向前、祝晨明等工人在绝境中宁愿跳楼也不愿重返车间。在中国南方水乡,常见狭长小船上伫立着人工驯养的鱼鹰(又称鸬鹚)。这些鱼鹰嘴长前端带钩,擅长潜水,能精准捕鱼。但渔民如何防止鱼鹰独吞猎物?原来鱼鹰喉下有个皮囊,捕鱼时暂存食物。渔民在放鹰前,会用皮条草扎住鱼鹰的皮囊,确保鱼不入胃。待鱼鹰叼鱼浮出水面时,渔民眼疾手快夺走猎物,随即塞进小鱼作为奖励,再解开皮条草的活扣。这种关系下,渔民赞美鱼鹰的勤劳自然可以理解,但若鱼鹰也认同勤劳是美德,那只能归因于长期驯养的影响,或是为讨渔民欢心换取奖励,绝非其天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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