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熟悉的小院,那把熟悉的藤椅,一切既如此亲切又带着几分陌生。噩梦总是毫无预兆地袭来,让我措手不及,让我心生恐惧。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逃离的,只记得眼泪决堤般无法停止。你总是爱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大牙,还总是耐心地教导我:笑的时候要露出大白牙,这样的笑容才最真实,最有感染力。我嘟着小嘴反驳:我可是淑女,必须保持淑女形象,你的审美太落伍了。时光飞逝,转眼间,那个扎着麻花辫、总缠着你求抱抱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闺蜜和独立的世界。我开始厌倦你,厌倦你用粗糙的手掌轻抚我细腻的脸颊。每次回家探望,我总是低头玩手机,不断刷着消息,而你只能默默伫立在身后,欲言又止。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母亲红着眼眶冲进教室告诉我:你不行了。我茫然地走出教室,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记不清,只觉得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你的笑容,我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吗?
我们匆忙赶到医院,刚踏进门,双腿就像灌了铅般沉重,再也迈不开。你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视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却那么安详。只是病床周围跪着许多人,与你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短短的距离,我却走了整整一个世纪。你艰难地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永远铭记。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我跪在你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哭喊:我会记住笑的时候要露出大白牙,以后每次回来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你笑了,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大白牙,伸出双臂抚摸我的脸颊,那双手,仿佛拥有世间最温暖的触感。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你的手,却在你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时,永远失去了你。外婆,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那么安静,却让我如此撕心裂肺。
今天是清明,看着相框里你灿烂的笑容,我的心被无尽的苦涩淹没。我好想,好想为你露出我的大白牙,好想再次感受你粗糙的双手轻抚我的脸颊,好想拥有你的微笑,可今生,我注定永远无法再见到你。你就这样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亲手把你弄丢了,把我最爱的外婆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心中仿佛永远缺了一块。外婆,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为你露出我的大白牙,好想再次感受你的抚摸,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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