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天,我总忍不住要吃一盘香浓油焖春笋。春笋与冬笋虽同属竹笋,却各有特色。春笋体态轻盈,细长如玉指,故有”玉笋指”的美誉,入口清脆爽口;而冬笋则体形饱满,粗壮似臂,食用前必须焯水去涩,否则口感不佳。我独爱春笋,尤其是清明节前的春笋,更是鲜嫩无比,堪称上品。
制作油焖春笋十分简单。只需将春笋剥皮洗净,加入适量食用油、生抽、黄酒和白砂糖煸炒,再小火焖煮片刻即可。这道家常小炒虽不复杂,却蕴含着独特的风味。咸菜鲜脆可口,新春挖取的春笋不带土腥,只有清新的草香。红烧汁赋予春笋无限活力,更添鱼肉般的肥美,鲜而不腻。品尝时,笋尖在齿间爆裂的声响,汤汁在舌尖跳跃的滋味,令人沉醉其中。老根虽硬,却依然富有嚼劲。每当我站在厨房门口,远远闻到那股诱人的鲜香,便知道今天注定要吃油焖春笋。
油焖春笋的香气确实令人难忘,古人形容戏子唱曲”余音绕梁”,我却更爱用”余香绕梁”来形容这道美味。每次烹饪油焖春笋,饭量总是不知不觉地增加——筷子刚碰到春笋,饭就少了半碗;再夹起一片,饭又见底——真是让人食无止境。一箸入口,三春难忘!
挑选春笋也有讲究。必须选择那些青翠欲滴的优质春笋。在卖春笋的摊位上,总能看到妇女们精心地将春笋码放整齐,不时用扫帚轻轻洒水,让春笋保持鲜亮的绿色——这便是真正的”青翠欲滴”!
在东北的农家小院里,我也曾品尝过一盘油焖春笋。临近春天时,切好的春笋薄片却毫无涩味,反而带着一丝甘甜。或许是因为东北常年积雪,春冬时节的界限变得模糊?在东北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
我家的油焖春笋总是吸引着不少”馋虫”。邻家小弟吃春笋时,总先用汤勺舀起,含进嘴里,可那笋片却不停地往外滑,于是他只好把汤勺放在碗底,把脑袋伸进碗里,腆着脸去吃,结果常常弄得满脸油光,却依然满足地傻笑——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春笋,就爱欺负不会用筷子的小朋友。
每次回乡下老家,只要遇到春天,姥姥就一定会去山里挖春笋给我吃。乡下土生土长的春笋与城里的春笋自然不同,少了些娇嫩,却多了几分山林野趣。只是姥姥那手绝活,如今再也尝不到了。我想念老家的春雷声声,更想念老家那口香甜的春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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