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向来爱笑,从青涩少年到如今的中年模样,他总能轻易被逗乐。我常说他笑起来极具感染力,仿佛是家庭喜剧片里最合适的现场观众,为影片献上最真挚的配音。每逢假期,我们常自驾游,这次目的地是新疆。一路穿越荒漠戈壁,历经辛劳疲惫,终于抵达吐鲁番,却被当地燥热的气温蒸得精神萎靡,心中不禁泛起失望与埋怨——奔波了这么久,却未见心仪美景,未享片刻愉悦,着实令人沮丧。
晚饭时,我们走进一家极具当地风情的餐馆。先生一进门,便被大厅里摆着的特色美食——缸子肉吸引,喜出望外。上菜的间隙,他仍兴奋地谈论着,仿佛中了大奖般,盛赞这是当地最独特的美食,但并非每家餐馆都有,能遇上已是难得的口福。待菜上桌,先生端起缸子肉,细细闻了闻,连连惊叹。我们屏息等待他的品尝,他捧着那缸子肉,笑得不可自持,几次想忍住笑去喝汤都未能成功——真是喜上眉梢,笑得花枝乱颤。看着他被自己笑得收拾不住的样子,我们都忍不住笑他——一个大男人,为了一缸子肉至于乐成这样吗?大家各笑各的,气氛却格外欢乐!在他的感染下,那顿饭吃得无比美味,早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先生当时实在笑得动容,忍不住拍下照片,发给堂妹调侃说,看你这四十岁的姐夫,就冲着这一口食,笑得掏心掏肺的。堂妹羡慕地回说,姐夫的笑容真清澈。我细细端详:确实,那笑容纯真无邪,是纯粹的欢喜。我想,也许先生并非天生爱笑,而是易笑,很容易满足,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小欢喜,都能让他从心底笑开怀。他的笑不仅感染了我们,更温暖了周围的人。
记得一次先生同学聚会,我们妻子团家属们彼此不熟,只能坐听他们几个男同学聊天,甚是乏味。于是,先生给大家讲了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笑话,这个笑话带着些许自嘲,但他毫不在意,讲来逗乐大家。那天,我和先生下班刚进小区门,忽然跑来一个人冲我们扔小石头,我俩一看,正是小区里那个有点精神疾病的邻居。偶尔遇到她,我总是躲着,看着她冲我们跑来,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先生怕伤到我,赶紧上前把小栅栏门关上。这时,旁边走来一位邻居大妈问怎么回事,我说碰到个神经病。邻居瞅瞅那两人:一个使劲抵着门说“不能打人”,另一个使劲推着门说“就打你”,大妈疑惑而认真地看着我问:“哪个是?”闻言,我愣怔片刻后,捧腹大笑起来。先生先是气急地辩解说:“我像是个神经病吗?”然后自己细一琢磨也开始大笑起来。就这么个说起来多少有点丢人的笑话,先生毫不避讳地拿来和大家共乐,自己讲时都笑得不行,看同学们笑得起劲,他还意犹未尽地又讲一遍,“笑”果依然不减。于是乎大家都开始挖掘肚子里的笑料,人多讲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笑场”。
这个爱笑的男人,虽然皱纹爬上了脸,但他心中始终藏着一份孩童般的自然本心,并保持着初时的天真,因而他的笑更多些,相应的快乐也多些。每每看到先生笑得恣意,我赞叹这个男人活得纯然,感觉我自己也越来越爱笑,两人都习惯从日常生活中找乐子,哪怕是恶作剧。比如,看到先生因为收拾工具柜久蹲而腿麻时,我便满脸坏笑地凑过去,捏捏他的腿,踩踩他的脚……先生被那酸软麻胀的反应折腾得怪笑连连,我则兴灾乐祸地看着他的样子,两人笑做一团。过起日子来,那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跟爱笑的男人生活,幸福能更多些;如果再能跟他一起分享一起欢笑,两个人都爱笑,那就是更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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