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起风了》收官之作:少年与飞机的战争与梦想

《起风了》,一部由宫崎骏执导的动画电影,讲述了一位热爱飞机、向往天空的日本乡下少年,在战争阴霾下将满腔热情倾注于设计战斗机的故事。这部作品不仅是宫崎骏对飞行梦想的深情致敬,更被誉为其封山之作,凝聚了这位动画大师对风与飞翔的无限热爱。2013年9月1日,吉卜力工作室在威尼斯正式宣布,宫崎骏将结束其辉煌的动画生涯。

战争的沉重烙印

影片以上世纪20年代的日本为历史舞台,描绘了一幅动荡不安的时代画卷。关东大地震的余波未平,失业、贫困、疾病、恐慌接踵而至,战争阴云更是笼罩着这片土地。然而,在这片混乱与苦难之中,大众文化却呈现出蓬勃生机,达达主义、虚无主义、享乐主义等思潮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些复杂的社会现象交织在无边无际的晴空、云海和原野之下,正如宫崎骏所言,那是一个诗人在旅途因贫病逝去的时代。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宫崎骏巧妙地将零式战斗机设计者堀越二郎与文学家堀辰雄的形象融为一体。影片以堀越二郎从乡下少年成长为杰出飞机设计师的成长历程为纵向线索,以堀辰雄在《起风了》《菜穗子》中描绘的凄美爱情故事——主人公与患有肺结核的美丽少女菜穗子的结合与分离为横向线索,同时穿插了跨越时空的意大利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在精神世界中引导主人公乘风遨游天空、追逐梦想的平行叙事。通过这种多线交织的叙事结构,宫崎骏深刻地展现了战争时期日本人民的苦难与挣扎。

宫崎骏希望通过这部影片让观众感受到战争时期的日本人民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以及这个国家所经历的混乱与动荡。影评界普遍认为,《起风了》以举重若轻的笔触,安静而深刻地传达了反战精神,以及直面无法选择时代的无奈,最终以追求梦想超越时代的主题给予观众力量与希望。

飞翔的重量

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教授杨晓林曾出版《动画大师宫崎骏》一书,他认为反战是宫崎骏作品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实际上,《起风了》并非宫崎骏第一部蕴含反战思想的动画电影,在其前期作品如《红猪》《幽灵公主》中,我们已经能看到他对战争的深刻反思。

杨晓林指出,宫崎骏的反战思想与其个人经历密不可分。他出生在一个加工飞机零部件的家庭,也亲身经历了美国的轰炸,作为战争的受害者,他对战争充满了批判态度。正是这种对战争的深刻反思,使得宫崎骏的作品能够在世界上获得广泛认同。

杨晓林自上世纪90年代便开始观看宫崎骏的电影,从2003年开始深入研究,他认为宫崎骏对人性劣根性的批判入木三分。在过去50年内,宫崎骏创作了50部值得被铭记的作品,他用自己的人生在动漫历史上立起一座难以超越的山。

深受宫崎骏影响的中国漫画家慕容引刀表示,每次自己失去力量的时候,都会看宫崎骏的纪录片。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宫崎骏左手翻页,右手拿铅笔,铅笔两头拼起来,用胶带绑在一起,用到极限的场景。他的手上贴满了胶带,还在画,白头发,白胡子,兢兢业业地画。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慕容引刀都会想,干嘛要失去斗志?

慕容引刀发现,宫崎骏的画面中,一切能够随风而动的东西,一定要动,随风吹起的长发,温柔飘起的飘带。宫崎骏要让画面流动起来,这是“风”的意象。“他的动画是通气的,特别透气的感觉。”如同宫崎骏以往的作品一样,《起风了》也是这样一部起风的作品。

影片在清丽的竖琴和曼陀铃中徐徐展开,整部影片清秀隽永,举重若轻,以淡淡的哀伤表现关东大地震、贫困、饥荒、死亡,以及对逝去年代和风土的充满温情的乡愁。

那个美好的世界,一直存在

宫崎骏让他的作品超越了平面,在观众心里种下另一个美好世界的种子。在听说退休的消息后,慕容引刀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当年入行,看了些大友克洋类型的少年热血动画片,很是过瘾。等有次主管放了一部节奏很缓慢的动画《龙猫》,才第一次意识到,动画可以这样拍。龙猫的世界,可以这样温情。”慕容引刀说,每个人小时候,都幻想过床底下有一个大家族,床单一掀,他们就都跑出来了。“这样的内心,很多人一长大就没了,而这个老头一直有。”他相信,“美好始终美好,放在哪儿都美好。这是不分国家的。”

杨晓林认为,宫崎骏不会真正离开。“他年龄已经大了,告别并不是第一次,最早提出之后两三年时间,《千与千寻》出来了,之后又说要隐退,后来出现了《哈尔的移动城堡》。” “对于他来说,这一辈子做动画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杨晓林认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只要还活着,宫崎骏就不会不做和动画相关的事情。他相信,宫崎骏是一座高峰,并不会因为隐退而被遗忘,只要作品还在,就不会真正离开。

慕容引刀说:“宫崎骏退休了,那个美好的世界,始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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