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一位来自德国的14岁少女,在暑假期间独自一人游历欧洲的故事,曾深深触动了中国的小学生们。这篇略读课文收录在小学四年级的语文课本中,讲述了乌塔在意大利的威尼斯、米兰、弗洛伦萨等城市游历后,准备前往希腊的冒险旅程。当乌塔与同样热爱旅行的中国女孩邓小洁在罗马相遇时,她已经在法国、瑞士、奥地利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这个勇敢的小姑娘的故事,不仅激发了孩子们的向往,更引发了他们对独立与自由的思考。
读完课文后,班上的学生们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心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想旅游啊!好羡慕乌塔!”面对孩子们的羡慕,我反问道:“前两天学校不是组织你们去欢乐谷了吗?”急性子的何卓毓立刻回答:“那是老师带着去的,一点都不自由,不算。”孩子们的旅游经历大多是在父母的陪伴下,或是学校的统一组织下进行的,自由行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我们的社会中,孩子的出行往往伴随着父母的担忧和学校的监管。旅游团通常会配备两名带班老师,学校还会要求班主任跟队,以确保孩子的安全。这种全方位的照顾,虽然让家长们放心,但也让孩子们失去了独立探索的机会。记得两年前,我教二年级时,学校组织学生去本街道的一个景点游玩。半天时间后,就有五位家长打电话来询问孩子的状况,要求老师督促孩子多喝水、不要乱跑、注意安全。我们的孩子在父母、老师和社会共同营造的安全环境中长大,却面临着意外伤害率居高不下的现实。中国儿童意外伤害率在世界上遥遥领先,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在课堂上,我让学生们分享对乌塔独自游历欧洲的看法。王前同学急切地说:“我觉得乌塔这样做很危险。一个14岁的女孩子独自出门,还去那么多国家,很容易被骗走的。”朱岁婕立刻反驳:“书上不是说了‘乌塔早就设计好了旅行的路线和日程,每到一地就先查警察局的电话号码,以便遇到危险和困难时请求帮助。’”然而,角落里的小女生许淑欣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知道警察局的电话就安全了吗?为什么我表姐被人骗到广西做传销到现在也找不回来啊?”这个问题让课堂陷入了沉默,我只好暂时回避。
精明的彭剑锋同学立刻指出:“乌塔根本不可能去旅游,她是小孩,哪来的钱去旅游?”我引导他阅读课文的第五自然段,原来乌塔为了挣旅费,每个周末去帮餐馆或超级市场分发广告单,假期还到别人家里陪小孩玩。彭剑锋的家是开餐馆的,他看完这段话后立刻举手:“老师,我家饭店工人的工资很少,他们只有几百块,乌塔在餐馆打工怎么能赚到游历欧洲各国的钱呢?”我只好解释说:“欧洲的工资很高。”彭剑锋释然地说:“我也想去旅游,可是挣不到钱。”是啊,在中国成年人找工作养自己都困难,出门旅游更是件奢侈的事情,更别提孩子了。况且,中国是反对用童工的。
见多识广的朱子桥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老师,出国要签证的,办签证很难的啊。要好多钱的,乌塔去那么多国家,怎样办到签证啊?”确实,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因公普通护照出国免签的国家只有23个,欧洲只有阿塞拜疆、保加利亚、波黑、格鲁吉亚、黑山、马其顿等9个国家。看来,普通中国小孩要想去欧洲旅游,基本没有什么可能了。
尽管如此,孩子们最后总结说:“我们要学习乌塔这种独立自主的精神,在生活上要学会独立,不一定要出门旅游。”舆论总把中国孩子不能独立的大棒子打到中国的家长身上,可实际上,在观念问题的表象下是更为复杂的经济、政治问题。周游列国,甚至周游列省,对我们的孩子来讲,确实是有心却无力。但幸运的是,孩子们已经明白了独立自主的重要性,即使不能远行,也能在生活中学会自立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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