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他的一篇作文意外被老师选中,抄写在校园的黑板上,成为全校学生的范文。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誉深深鼓舞了他,让他下定决心,将文字作为一生的追求。
毕业后,他结识了当地文联的主席,一位出版过数本书籍、备受他敬仰的作家。主席耐心地指点他,写作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他分享了自身的经历:起初,他坚持向县报投稿,虽然屡屡被拒,却从未放弃,最终终于见诸报端;积累了一定基础后,他又转向市报、省报,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坚持,最终在省报崭露头角,从此笔耕不辍,被聘为文化馆创作员。这一过程,他耗费了整整十几年时间。后来,长篇小说出版,他升任创作组长,又用了十几年,才最终成为文联主席。
主席漫长而坎坷的写作之路,让他深刻体会到,文学既是一份苦差,也是一项需要耐心的事业。他的教诲与他自己最初的梦想不谋而合——要慢慢来。于是,主席指引的道路,成为了他坚定不移的选择。
他按照老师的建议,从低处起步,先向市报投稿。尽管屡遭失败,但他始终不气馁。偶尔发表的小文章,让他在当地小有名气。然而,三五年过去,他开始怀疑:这样下去,或许永远无法达到老师的高度。
他一度陷入迷茫,内心充满矛盾。从中学时那篇被抄在黑板上的作文算起,他已经坚持写作十几年,却依旧平凡。作家梦,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实现?就在这时,他突然萌生改变的想法。按照老师规划的路线,他尚未在省报副刊发表过作品,但他决定跳过这一步,尝试写小说。2003年,他的第一部小说《曲别针》完成,他鼓起勇气投给了《收获》杂志——这本由巴金主编的刊物,被誉为中国文学的第一名刊。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篇小说顺利发表,很快又被《小说选刊》转载,同年还被评为河北省十佳小说,他也因此获得了河北文艺振兴奖。
这一跃,他竟然冲到了原本计划在40岁之后才能开始的路上。一夜之间,文坛多了一个叫张楚的名字。他迅速被读者熟知,引起了众多名家的关注。他的老师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老师大半辈子,都未曾登上过《收获》杂志,更别提获奖了。
紧接着,他再次发力。2004年,小说《樱桃记》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人民文学》,再次被《小说选刊》转载,并获得中国作协大红鹰文学奖;2005年,小说《长发》摘得人民文学奖,年底,他入选河北省十佳青年作家;2006年,他的第一部小说集出版,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铁凝在河北作协工作时,亲自为他主持了个人作品研讨会。
他一出手便惊艳文坛,接连在名刊发表作品并摘取大奖,被许多人视为黑马。然而,无人知晓,这匹黑马在奔跑之前,曾是一头低头走路的牛。从慢牛到快马,转变只在腾空一跃的瞬间。耐人寻味的是,那位曾经指点他的文联主席,竟在花甲之年与他同时加入中国作协。
老师为他规划了几十年的道路,他却在短短五年内跑完了。这是老师过于保守,还是他过于聪明或幸运?张楚坦言,都不是。老师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写作方式固然正确,但并不适合每个人。并非每个人都必须像老师那样慢慢走。当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前路越来越艰难时,或许是因为力所不及,或许是因为自身潜藏的力量尚未爆发,负荷太重,已无法前行。既然走不动,不如跳起来、跑起来试试,否则,又怎会知道自己究竟是牛还是马?
当一个人连走路都觉得费力时,还奢望能跑吗?当然能。即便你是一匹马,拥有奔驰的本领,但如果永远按照牛的路线活着,就永远没有驰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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